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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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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得落荒而逃,但紫原敦還是一言不發地走了。

轉身時還差點撞上剛要進店的其他客人,嚇得櫃臺後的店員差點心臟驟停——紫原敦又高又壯,被他撞到基本只有別人受傷的份。

黑子哲也捏著衣袖擦幹眼淚,對最鶴生鞠了一躬,旋即也跟著離開了。

像是被嚇傻了的黃瀨涼太楞楞地綴在他身後,不過出門之前他沒忘記回頭跟最鶴生說:

“明天見!教主!”

像是生怕她明天就要退部不辭而別似的。

從剛才開始便一直輕輕拍撫著最鶴生後背的宮治眉梢一跳,擡頭看向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宮侑站在原地,仿佛整個人都被釘在了那裏,他微微歪著腦袋,已經失去焦點的眼神落在緩緩閉合的店門上。

他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種混合著不耐、惡心以及某種或許連本人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極富侵略性的輕蔑。

宮治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低下頭,此時他的手掌正好蓋在女孩最突出的那塊第七頸椎上。

隔著溫熱的輕薄的皮與肉,每一次抽泣引起的戰栗,都會讓宮治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纖細與足以將他神經繃緊的焦慮。

他想說點什麽。

但安慰女孩子實在不是宮治的擅長科目。

而此時,宮侑走了過來。幾步的距離足夠他收斂大部分的情緒,繞到最鶴生面前蹲下,仰著頭將她捂在臉上的手掌拿下來。

有幾個其他學校的女生已經好奇地望了過來,在宮侑蹲下的時候更是小小地躁動了一番。

然而宮治像是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同胞兄弟會說什麽一樣,提前不忍直視地站遠了一點,並撇開了頭。

“被那種白癡自大狂氣得掉眼淚用腦子想想都不值得吧?”

宮侑捏著最鶴生被淚水濡濕的手心。

或許是哭得太兇的關系,她的手有點冰,明明前不久還熱得出汗。

宮治眼神空洞,側頭看著貨架上的薯片,為宮侑的“罪狀”上又添了一筆:

傻子嗎?好聲好氣地哄哄人會死?

而隨即最鶴生搖搖頭,抽出了手。

她對宮侑說了句謝謝,然後用已經哭啞的聲音道歉:“不好意思,我今天想先回去,不介意的話明天我再帶你們去吃好吃的吧。”

稻荷崎與梟谷的聯合練習明天才結束,他們還會在東京待上一天的時間。

“都行。你住哪?”宮侑一副要把她送回家的架勢,“你這麽回去我和治不可能會放心。”

言罷宮侑與他不需要眼神交流,宮治自然低低地應了一聲。

他的確不放心讓最鶴生一個人這麽回去。

下午訓練結束之後的自由活動時間一直到晚上七點。

在這之前返回合宿地點都是可以的。不過要是晚歸後果可能就有點嚴重了,因為稻荷崎高中部的北學長可能會親自出門找他們......

最鶴生沒能拒絕一旦下定決心比自己還固執的宮雙子的要求。

一路上她走得很慢,中途還在竹青莊附近的小公園裏坐了一會。

五月之後自動販賣機已經開啟了制冷,她拿著一罐冰鎮過的可樂坐在花壇旁邊的長椅上。

宮侑和宮治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邊,看她將可樂放在並攏的雙腿上,然後從書包中翻出一包濕紙巾,擦幹凈滿是淚痕的臉之後,她將可樂敷在了哭得微腫的眼睛上。

“你現在還在跳舞嗎?”沈默了不到一分鐘,宮侑挑起話頭。

“很早以前就沒跳了。”

“噢......這樣......”

豬啊......

明明在新幹線上都說過她身體不好了,為什麽還要問這個......

宮治生無可戀。

他現在大概能猜到宮侑的心思,卻被對方低水準的操作秀得兩眼發黑。

如果說最開始的殷切是出於宮侑的虛榮心——通訊列表裏多一個漂亮的女孩,說出去不知道能讓多少人羨慕,非常長臉;更何況他們本就認識,宮侑又對自己的外貌充滿信心,他有重新結識甚至與最鶴生熟識對於自己而言並不是什麽問題的極大自信。

於是抱著一種“何樂而不為”的心理,宮侑開始了自己刷好感度的計劃。

宮治看破不說破只是因為他確信宮侑不會做出過格的舉動。

畢竟雙方的長輩都認識,宮侑要是闖了禍,第一個降下“天罰”的毫無疑問會是宮夫人。

至於眼下......

宮治稍稍側目,瞥了眼正直勾勾地盯著最鶴生的自己的雙胞胎兄弟。

目前想要定論好壞或許還有些為時過早,但宮治清楚的知道,從最鶴生大聲哭喊出那句“憑什麽”的時候開始,事情就已經往更加麻煩的方向發展而去了。

對排球有著無可比擬愛意的侑,是絕對不可能討厭如此尊重自己熱愛事物的最鶴生的。

甚至說不定,已經到了對對方十分感興趣,產生了些許喜歡的地步......

這簡直是災難......光是想象一下都覺得麻煩得要死......

宮治克制住了自己想翻白眼的沖動。

等到最鶴生已經把自己打理得完全看不出有什麽異樣的時候,她終於起身準備回到竹青莊,並再次拒絕了宮雙子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議。

“穿過這條商業街就到了,已經快七點了,你們還是盡早回去吧。”

太陽才剛有要落下的跡象,他們目送女孩轉身離開。

回合宿旅館的路上,宮侑問宮治:“你知道最鶴生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宮治說:“不知道。”

宮侑不耐地嘖了一聲,反倒怪他,“每年都是你在回覆她寄過來的節日明信片,你怎麽能不知道?”

“明信片上面頂多寫兩句問候就差不多沒位置了,又不是上網聊天。”宮治看白癡似的看他一眼,發力反擊,“倒是你這頭豬,年年都嫌回寄麻煩,從來都是把寫明信片的工作推給我,還好意思怪我不知道這種事?”

“嘁......!”宮侑不把宮治的責罵聽進心裏,不滿地皺了皺鼻子,“那你對她的了解也沒比我多多少嘛!在這裏跟我臭顯擺什麽啊?!”

不等他話音落下,宮治當即擡腿給了自家兄弟一記重踢。

............

黃瀨涼太當晚回去,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整夜沒睡好。

直到陽光透過公寓自帶的遮光效果並不太好的窗簾,鋪在他剛剛熬出新鮮黑眼圈的眼睛上,這位小有名氣的兼職模特才想起今天訓練後自己還有個封面拍攝的工作。

在危機感的驅使下他立馬爬起來給自己的眼下一圈緊急鋪了個粉,然而身上的那一股濃濃的倦意是無論如何也遮蓋不了的。

赤司征十郎自然發現了黃瀨涼太的疲憊。

他喊停了黃瀨的訓練,將人帶到場地邊,直言道:“黃瀨,你今天的狀態不對。”

黃瀨涼太撓了撓頭,賊頭賊腦地四下尋找著黑子哲也、紫原敦以及最鶴生的身影。

確認這三個人都不在附近,黃瀨涼太這才委屈地哭訴道:“小赤司你聽我解釋啊......我昨天一整晚都沒睡好......”

“發生了什麽?你在躲誰?”

黃瀨涼太聽他這麽問,立刻把壓在心底一整晚的委屈與昨天在學校附近便利店發生的事情,繪聲繪色地講給赤司征十郎聽。

期間還添油加醋了一點,主要用於誇張最鶴生彼時哭得有多麽悲慟,多麽令人感到心悸。

最後,他還根據自己昨天的見聞,對赤司征十郎道出了自己的猜測:

“小赤司你說,教......最鶴生她是不是討厭我們啊......”

“應該是吧。”赤司垂下眼,看不出喜怒。

他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本該是無害的,可黃瀨涼太不知道為什麽就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懼怕。

而就在這時,他終於想起自己不應該對赤司征十郎訴苦。

他們的隊長的確有很強的能力,能夠處理好籃球部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務。

他非常的聰明,也非常的果決。

對部內有益的自然會得到他的認可——比如說最鶴生一開始提出的將熱身設置為固定的訓練項目,按質按量的完成,減少受傷情況發生的可能。

而對部內無益,甚至有害的,當然也會在他的權衡之下得到一個理應的結局。

最鶴生不喜歡籃球部。

雖然在她親口說出這話之前,沒人會覺得她在部內所做的工作有什麽不好。

可昨天的事情無疑將她與紫原敦的矛盾擺到了明面上,並且還極大程度的激化了。

一個對部員抱有強烈厭惡情緒的經理,真的做到公私分明嗎?

更何況她才剛入部一個多月,與桃井五月有著本質區別的是,她本身與現在籃球部的絕大多數甚至可以說所有部員之間沒有過於深厚的情誼。

這樣的經理真的能要?

黃瀨涼太並不清楚這個答案。

他只能略帶懊悔地看向赤司征十郎,卻並不打算幹涉他的判斷。

畢竟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球隊能夠更好更快地再次奪得勝利。

不安定的因素會被排除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

但是黃瀨多少還是有些不舍。

過早接觸到社會一角的工作,讓黃瀨涼太很早就學會了賣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偶爾還會裝傻充楞的本事。

他不敢說自己有多會看人,但分辨出善意與惡意姑且還是比較在行的。不然他估計早就被自己頭上幾個嫉妒心極強的前輩吃得骨頭都不剩了,季度封面拍攝這種好事哪還會有他一份。

他知道最鶴生昨天討厭紫原敦,甚至明顯外露出來的討厭他們的情緒確實不假。

可她在他身邊幫忙數深蹲次數,記錄無氧運動後各項身體數據,問他運動飲料想要哪個口味,以及與其他經理一樣不停地進出體育館......這些可都是真的。

她是個挑不出什麽毛病的好經理,對他們也足夠好......

會不舍是正常的,所以黃瀨坦蕩蕩地問了:

“小赤司,你之後打算怎麽做?”

聽到他問題的赤司征十郎擡起頭,像看出了他的不安,安撫似的放輕了語氣,“至少暫時我還沒有想要辭退她。”

呼......黃瀨涼太松了口氣,然而旋即,赤司征十郎又說。

“不過我覺得有機會可以跟清瀨同學聊一聊。”

“誒?聊什麽?”

“聊一下她發現的籃球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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